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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ホールの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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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後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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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情縁二胡少年の夢
趙寒陽
著/朱新建・陳恵明翻譯

第二章 母 

母亲汪琴琴,1932年生于江苏省江阴县黄土镇,1956年病逝于常州市。家中除了父母亲(现均早已去世)外,还有两个姐姐。

刚解放那会儿,那些开厂的老板因一时不了解共产党的政策,纷纷地关了厂。父亲也因此而失了业。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姑妈托关系到上海的一家私人诊所里当了护士。政府为了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开展了失业工人登记工作。一旦有了就业机会,就介绍失业工人上岗。因为父亲是从纺织行业失业的,就在当时的纺织工会失业工人登记处挂了名字。

挂了名字自然要常去登记处走走,有一天刚进门,就见迎面走来一人,两人相见都惊呼:

“哟!这不是柱子吗?”

“啊哟!是鑫鑫啊!有几年没见了,你怎么来这里?”

“是啊,自从大成厂关门后就一直没见过你。我现在也失业啊,在这里登了记,今天来看看。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现在啊,在纺织工会组织部当部长。你目前要是没工作,就到我这里来负责介绍失业工人吧。”

此人叫杨国柱,原来也是大成一厂的工人,与父亲同事几年,相当要好。自从大成一厂歇业后,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了。今日一见,自然非常高兴。就这样,父亲在纺织工会工作了一段时间,介绍了许多失业工人到各纺织厂当了正式工人。

命运大概就是如此,要不是这个杨国柱,父亲就不会到纺织工会工作,也就不会遇到我母亲了。真可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有一天,一对姐妹来到登记处,姐姐泼泼辣辣地走在前面,妹妹腼腼腆腆地跟在后边。走到父亲的办公桌前,姐姐说:

“同志,我们是失业工人,来登记的。”

“好,请坐。”父亲很客气地说:“那就请你们先填个表吧。”

“哟!还要填表啊,我们可都不会写字的,怎么填呢?”

“那你们说,我给你们填吧。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静雅,这是我妹妹,叫汪琴琴。”

“你们不是亲姐妹吗?”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父亲暼了一眼紧挨姐姐坐着的妹妹,只见她身材不高,圆圆的脸,因害羞而涨得满脸通红,梳着两条小辫,穿着中式的棉袄,一副纯真的模样,十分讨人喜爱。父亲问姐姐:

“你几岁了?”

“我二十三岁。”

“你呢?”父亲又问妹妹。

“我二十。”妹妹一说话,脸更红了。

父亲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没见过世面,真有意思,发自内心地笑了一笑。谁知这一笑,却给了妹妹一个很好的印象,她觉得这位大哥哥长得又魁梧,待人又和善,要是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依靠,就一定不会受人欺负了。

父亲又问了她们一些其它的情况,代为将表格填好。说:好了,如果有纺织厂要人,我会通知你们的。

过了几天,正好志远布厂(原大通布厂)要人,而父亲上下班又正好要从这对姐妹家经过。这天上班时,父亲就顺便来到了她们家。一进门,只见妹妹一个人在家。妹妹抬头一看,象见了亲人似的,亲切而又羞涩地说道:大哥,你来啦。姐姐上街去了,家里乱得很,你坐啊。父亲说:不坐了,我来告诉你,现在志远布厂要人,让你姐姐到登记处找我,我开一封介绍信给你们,就可以去上工了。

“啊,真的吗?这么快就可以上工啦,谢谢大哥了。”妹妹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怯,脸红红的,一副纯真少女的模样,父亲见了心中也是一动。

父亲告别出来,妹妹千恩万谢地送到门口,说:大哥,你常来玩啊,我家也没外人,除了我和姐姐外,常州一个亲戚也没有,你有空多过来走动走动。父亲答应了一声,就上班去了。刚刚坐定,姐姐就来了,父亲开了一封介绍信,“啪!”盖上纺织工会失业工人介绍处的章,说:你们拿着这封介绍信去志远布厂报到吧。

从此以后,姐妹俩家里做了什么吃的,常会给父亲送一些来;父亲下了班,也经常去姐妹家坐上一会儿。再后来,吃的东西都是由妹妹送来;而父亲去了,姐姐也总是借故走开。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双方的大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就这样经过一年多的恋爱,终于有一天,汪家的妹妹就成了我的母亲啦!这一天,是1953年的12日,星期五。

结婚后,父亲心中别提多畅快了,想想一直在失业工人登记处工作总不是长久之计,又正好大成一厂重新开张需要工人,就给自己开了一封介绍信,回到大成一厂当了一名机修工。渐渐地,生活也有了改善。喜欢出风头的父亲做了一个“会”(一种经济互助的方式),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铮亮的磨电灯,夺人的眼目。上下班时,魁梧的父亲总爱骑着新自行车,带着年轻漂亮的妻子招摇过市,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父亲年轻时很喜爱音乐,会拉手风琴,会吹口琴,还是个不错的男中音。后来居然还买了一架手风琴,经常到各种活动中去演出,在厂里也算是个明星了。要去访问大成一厂(后改为常州市国棉一厂)老一辈的工人中,提起赵君行,字鑫鑫,绰号赵牛的,是无人不晓的。母亲也很是为之而自豪,不论是回黄土镇老家,还是到青果巷姐姐家,都要拉着父亲一同前往。是啊,父亲刚劲有力的膀弯是娇柔纤弱的母亲最贴心、最安全的港湾,以致一时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195311月份,怀孕了七个半月的母亲出现了早产的迹象,这下可把父亲吓坏了,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啊。送到医院时,母亲已呈抽搐状态。经医生诊断为“产前惊风”,是一种很凶险的产科疾病,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大人是保住了,可引产下来的婴儿却没能成活。就这样,我的哥哥因为不愿来到人间受“苦”,在即将见到阳光之时临阵脱逃了,给父母亲留下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巨大痛苦,久久不能平复。

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医生在抢救中发现,母亲患有严重的肾盂肾炎,而怀孕则是肾病患者的大忌。医生在开了一堆治疗肾炎的药物以外,还有三点重要的医嘱:

一、 积极治疗,吃无盐饮食。

二、 不可劳累,预防感冒。

三、 千万不可怀孕。

前两条医嘱没问题,可以保证做到;关键是第三条,实在是一种两难的选择。因为其一:父亲是赵家的独根苗,妻子不能生育不是意味着要绝嗣吗?古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条在祖母那里也通不过啊;其二:母亲姐妹三个,两个姐姐都生了不止一个儿子,而自己不能生育,在姐妹中不是要抬不起头来吗?其三:母亲生性喜欢孩子,平时见到邻居家的孩子都爱得不行,一直盼着能生一个儿子。可以想象,这一条医嘱对母亲的心理打击有多大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总不能要孩子不要命吧,还是先治病要紧。从此,母亲请了长病假,在家休养,家里的事也都由父亲和祖母承包了。几个月来,母亲的身体情况大为好转,养得白白胖胖,更显得娇柔可爱了。

母亲的身体一好转,自然又想起要孩子这件事来了。趁着医生高兴,母亲就说:张医生,你看我能不能再要个孩子啊,我实在想要个孩子。医生一听,脸立刻就拉长了,说:不行!你不要命啦。你不知道,你的肾自己一个人用还负担不起,再怀孕,加个孩子一块儿用你的肾,一旦肾衰竭,大人孩子都活不了。

过了几天,母亲又去磨医生:张医生,我近来感觉好多了,我的病不要紧吧?不瞒你说,我已经怀孕了,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啦。医生仍是不同意,叫母亲赶快去做人流。母亲回到家里,和父亲一商量,都想要这个孩子。又过了几天,母亲再去磨医生,这么三磨二磨,医生也笑了,说:我真拿你没办法,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只能试试看。不过我话说在头里,这是有危险的,你再考虑考虑。

“张医生,我都考虑了半年了,就是我死了,能留下一个儿子,我也心甘情愿啦。”

“那好吧,你必须定期来做检查,发现有问题一定要把孩子打掉。另外,怀孕期间可以用中药来调治,尽量少吃西药。”

“谢谢你!张医生。”母亲十分感激地向医生道了谢,走出医院时,脚步轻快地似乎要飞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

父亲到处托人,找了一位好中医,给母亲诊脉、开方。从此,母亲就掉进了中药罐啦,直喝得一闻到药味就紧皱眉头,但为了能成为一个妈妈,始终是硬着头皮坚持喝药。通过医生的精心治疗,加上父亲和祖母的全力呵护,母亲在妊娠期内身体倒还过得去。只是由于体质的关系,胎儿长得比较小。别看我在母亲的肚子里长得小,可还挺调皮的。不知是因为喝到了鸡汤而兴奋,还是因为尝到了苦药而抗议,反正经常要打打拳、踢踢腿的。事情也怪,母亲并没有因此而责怪我,反倒是非常高兴,总是拉着父亲的手来摸肚子,说:快摸快摸,儿子又踢腿啦。半年多来,母亲一直沉浸在母爱的欢乐之中。

时间过得很快,日历已撕到195412 9日了,母亲的病历上写着孕期三十周(约七个半月)。这一年的冬天是常州历史上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气温低达零下十三度,要知道在南方没有暖气设备的房间里,除了暖瓶中的热水以外,所有的凉水都冻成了坚实的冰。而且因为空气中的湿度较大,被子里都是冰冷冰冷的,全靠“汤婆子”(一种铜制的、灌上热水取暖的器皿)将被窝焐热了才能睡觉。

这一天父亲上的是中班,下了班洗完澡回到家中已经是半夜一点多钟了。那时的房门还不是现在的这种“司不令”锁,都是出门用挂锁,在内用插销的。父亲回家一敲门,母亲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只披了一件外衣。一开门,外面一股寒气袭来,母亲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听得肚子里“啪”地一响,羊水顿时顺着大腿流了下来。母亲一下惊醒了,吓得叫了起来。父亲还误会了,以为是打了个寒噤把膀胱激破了,一边连连说:不得了了,快!快!快!上医院。一边赶快拿来衣服让母亲穿上,扶着她坐在自行车后架上,蹬起来就往医院跑。到了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一检查,对父亲说:不要紧,她已破了胞,快要生了,就留下吧。你先回去,明天再来。说着将母亲推进了产房。

父亲此时睡意全无,心中担心、兴奋、甜蜜、渴望,种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反正产房也不能进去,赶快回家准备产妇的一切应用之物吧。

回到家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婴儿衣服,以及住院用的脸盆、暖瓶、毛巾、卫生纸等物品,还熬了一小锅红糖红枣汤,用焐饭窝焐着,一清早就赶到了医院。

进了医院直奔妇产科,到了门口只见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当日出生婴儿的妈妈姓名、婴儿性别,以及出生时间。其中赫然写着:

汪琴琴     弟弟       10445

这是有关于我的第一份文字记载。

父亲特别高兴,见了母亲就问:

“感觉还好吗?”

“嗯,还好。”

“孩子怎么样?又是个儿子啊。”

“倒是个儿子,不过生下来怎么那么小,都不会哭。我看见医生倒拎着两只脚,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才听到孩子哭的,声音就象猫叫。”母亲不无忧虑地说。

父亲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又喂母亲喝了点红枣汤,接着去找医生。医生说:这孩子是早产儿,孕期才三十周,生出来体重还不到2000克。现在放在暖箱里,还没有渡过危险期。父亲顿时感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有些颤抖地对医生说:医生,这孩子是他妈妈冒着生命危险怀的,你一定救救他,谢谢你了。

“那当然,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这是医生的职责,你放心。”医生安慰着父亲。

父亲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医生出来,来到母亲床边。母亲不安地问:

“医生怎么说?孩子还好吧。”

“还好,你放心吧。因为孩子太小,现在还放在暖箱里。”

“唉,都怪我身体不好,一直吃药,害得孩子这么小,但愿这孩子福大命大,以后能接替赵家的香烟,我死了也就不悔了。”母亲说着,流下泪来。

“你看你看,好好的,又说这么难过的话。快别瞎想了,我们的孩子以后一定是有出息的,你就等着吃儿子的饭吧。”父亲赶快拿出手绢,替母亲擦干眼泪。

“好了,我也是一时胡思乱想,不碍的。你快回去睡觉吧,下午还要上中班呢。”

“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

几天来,母亲的乳汁都是挤在奶瓶里,由护士送进暖箱里来喂我的。凭着我顽强的生命力,五天以后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又过了两天,医生说我们母子都可以出院了。父亲还不放心,要求医生让我在暖箱里呆一个月,医生笑了笑,说:现在孩子已经没有危险了,一直放在暖箱里会使孩子失去抵抗力,反而对他的发育不利。出院后只要小心些,不会有问题的。

出院那天,父亲和祖母打了两个包袱来医院接我们母子。当护士将我从婴儿室中抱出来时,母亲喜出望外地迎上来,接过蜡烛包,一边说着:喔,喔,我的小宝贝唷。一边亲吻着我的脸。

“哇──”我不知为什么突然大哭起来。父亲一见,赶快接过来抱着,哄着:喔,喔,别哭别哭,爸爸抱。父亲一接过去,我立刻就不哭了。母亲心中“咯噔”一下,不高兴了,说:这孩子,还不让我抱,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喔。说着携起祖母的手,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中,邻居们知道琴琴生了个儿子,都跑过来看。当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又黑又小、象个干瘪小老头儿似的婴儿时,大多摇摇头说:这个孩子还能养得活啊?这个孩子能养得活,那什么样的孩子都养得活了。

“你别管这孩子多么难看,总是一个儿子,俗话说‘瘌痢头的儿子自己好’,我还就觉得不错,让我养大了给你们看。”父亲听了不太高兴地说。

说来也奇怪,我婴儿时一直不愿意让母亲抱,除了喂奶以外,母亲一抱就哭。这一点确实是我的不孝,母亲用生命养育了我,而我却如此地不知感恩戴德,让母亲伤心。为此,我长大后一直觉得非常对不起母亲,但却没有办法来弥补这天大的遗憾。

从此,一家人可就有事干了,围着这个赵家的命根子忙得不亦乐乎。最麻烦的是为孩子洗澡,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取暖的设备,天气还冷得出奇。都是母亲将被子兜在头上,形成一个空间,先将被窝用“汤婆子”焐热,又拉进一个一百瓦的电灯。然后再把我抱进去,慢慢地将衣服脱掉,父亲在外面一把一把地递进热毛巾,母亲一点一点地擦。擦着擦着,我一泡尿,滋了母亲一脸。母亲急用毛巾擦脸,数落地说:啊唷,儿子,你就用这个孝敬妈妈呀。父亲在外面急着问:儿子怎么啦?

“他尿啦,滋了我一脸。”母亲回答说。

“啊呀,那是童子尿,补(身体)的。”父亲开了个玩笑。

“那下次尿了给你吃。”母亲笑着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已经满月了。由于父母亲和祖母的精心照料,加上母亲的奶水特别好,因此我长得白白胖胖的,十分逗人喜爱。邻居们见了,都说没想到,这么一个孩子,居然养得这样好。父母亲也为此感到非常欣慰,甚至对自己的育儿能力很是自豪。按理说,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应该从此开始,但命运的轨迹却总是不以人们的意志所转移的。

1955年春夏之交,母亲的肾病突然发作。全身浮肿,手脚无力,尿蛋白高达四个加号。父亲赶快将她送到医院,医生看了也是一脸沉重,当即就开了住院单。

母亲住院后,病情始终不见好转。而母亲对自己的病倒似乎不那么在意,最受不了的是看不到儿子。因为我先天不足,身体很弱,父亲不敢经常抱到医院去,怕传染上什么病。每当父亲去医院探望母亲,母亲总是首先问:儿子怎么样了?

“儿子好好的,你放心养病。”父亲总是这样安慰着母亲。

“唉,儿子会讲话了吗?什么时候能听他叫我一声‘妈妈’,我死了口眼也闭了。”母亲说着流下泪来。

“你看你,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等你养好病,以后还要享儿子的福呢。”

“但愿如此吧。”

我总是每月一次由父亲抱着去医院看望母亲,而每去一次,母亲都能兴奋地看到我的成长,这一天母亲的精神也就特别好。

“哟,都长这么大啦!”

“啊呀,你看呐,儿子都长牙啦!”

“嘿,今天儿子一直冲着我笑呢!”

可母亲的病情却越来越沉重了,最后一次父亲抱着我去医院时,母亲已经起不了床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父亲把我抱到床头,说:

“琴琴,小君(我的小名,父亲叫君行,我当然就是小君啦)来看你了。”

母亲已经说不出话了,看看我,点了点头。

父亲又对我说:“小君,叫妈妈,妈-妈-,叫啊!”

“妈──妈──。”我第一次叫出了这崇高无比的称谓。

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嘴角动了几下,仍没有发出声音。

“再叫,妈-妈-。”父亲又催促着我。

“妈──妈──,妈──妈──。”

虽然是奶声奶气的、低低的声音,但在母亲听来无疑是如同惊雷般地震撼着心灵。如果还有最后一点力气的话,母亲定会将我抱过去亲亲的,但母亲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见母亲又点了点头,眼泪扑敕敕地从脸上淌了下来,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可能是因为接受的刺激太大,一会儿的功夫,母亲的眼睛就慢慢地闭上了,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妈──妈──,妈──妈──。”我仍在叫着,似乎将一辈子要叫的“妈妈”一下子都叫完似的。父亲含着泪,将我抱出病房。殊不知,我的这次探望,竟成永诀!

1956217日,农历正月初六,我亲爱的母亲匆匆地走完了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道路,离我们远去了。她是伟大的母亲,她用自己的生命养育了我。我想,如果她放弃做一个母亲的权力,而好好地保重身体的话,那么她的生命会长得多。但她选择了无憾的人生,哪怕少活几十年,也要有儿子叫一声“妈妈”。这就是中国女性的伟大之处!她成功了,无憾了,可以笑着走向另一个世界,而将无尽的悲伤和重大的责任留给了父亲。

“琴琴的东西呢?我都要拿走,还有她的钱。”这是我外婆的声音。

“姆妈,琴琴刚去世,你还是我妈,我们也没有分家,床上还睡着你的亲外甥,人不能这么绝情吧。况且琴琴有什么钱,她一直休的病假啊。”父亲觉得外婆太不近人情了。

“我不管什么外甥不外甥的,反正有今天没明天了。”外婆说着将母亲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在内一件不剩地打在一个包袱里拿走了。

这事就发生在我母亲去世当天夜里十二点多钟。

第二天清晨不到六点钟,外婆又来敲门。进了门,二话没说,伸手到我的被窝中,掏出取暖用的“汤婆子”,将水倒掉,拿起来就走。气得父亲和祖母一时说不出话来。到了下午,在母亲入殓的过程中,又发现原来戴在母亲手指上的一个结婚金戒指也被外婆摘走了。亲情刻薄到如此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贫穷和愚昧,像一把无形的刀,割断了亲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它更像是一块冷酷的冰,将人的良心冻成了石块。外婆的无情无义,全是因为贫穷和愚昧闹的啊。

外婆是个文盲,从小在农村的贫困家庭中长大。因为穷,父母将她早早地嫁了人。实指望夫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谁知丈夫却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家中更是四壁朝天,一无所有。有了一个孩子后丈夫就得病死了,后来又嫁了第二个丈夫,是个屠夫,又生了两个孩子,这最小的女儿就是我母亲。但失去了亲情,穷的只会更穷,可惜外婆她不懂得这个道理。

    母亲入殓后,父亲又安排好了第二天送殡安葬的事,这才回到家里,情绪坏到了极点。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觉得人生为什么这样痛苦,经历为什么这样坎坷,还不如随妻去了算了。但一转身,看到另一张床上睡着祖母和我,又感到责任未了……。一夜间胡思乱想,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发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在这一天中,发生了本书引子中所描述的故事。

在我六岁那年的清明节,父亲第一次带我去江阴黄土镇给母亲上坟。黄土镇离常州城大约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父亲是用自行车带着我去的。到了黄土镇,自行车停在了一条河边。河上没有桥,过河全靠渡船。因为事前父亲写信告诉了外婆家,所以我的大姨夫特地撑了一条船来接我们。我自小一直生活在城里,从未到过农村,乡村的景致令我十分兴奋,“格格格”地笑个不停。过了河,姨夫让我骑坐在他的脖子上,向村里走去,在路上还塞给我一个大水蜜桃。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桃,红红的,像小孩儿的脸,我拿在手中一直舍不得吃。到了母亲坟前,外婆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了。她让我跪下,然后从竹篮中拿出些黄纸和锡箔,用火点着了,嘴里念叨着:

“琴琴啊,你儿子来看你啦。保佑你儿子像小狗一样没病没灾吧。”

我想有什么可给妈妈的呢?一想有了,就用小手在母亲坟前扒了一个坑,把桃放进去,再盖上土,说:

“妈妈啊,我来看你了,给你吃个桃吧。”

上完坟,外婆、姨夫领着父亲和我回到外婆家。外婆家真是穷啊!二间破房,窗子没有一扇是完好的,有的用木条钉死,有的用旧报纸横七竖八地糊着。家中尚未通电,房内阴暗潮湿,桌上放着熏得黑黑的煤油灯。几块木板用长凳一搁就算是床了,床上的被褥又破又脏。墙上挂着一些铁钩子,上面吊着几付猪下水。墙边的木桶里还泡着一挂猪肠。外公是一个屠夫,靠替人杀猪为生。因知道我们要去,特地留下了一些猪下水来款待我们。

吃完饭,父亲从衣兜里掏出些零碎的票子,有一元的,有五角的,还有些二角的,凑了五元钱,悄悄地塞到我手里,并示意我给外婆。那时的五元钱,是我们家半个月的菜金啊。我走到外婆面前,把五元钱递上,说:

“外婆,这是给您买点心吃的。”

外婆楞了一下,哽咽了几次,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她一下把我抱在怀里,两颗老泪落在了我的脸上……

晚上,我梦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抱我,我还问她:

“你是谁啊?”

她说:“我是你妈妈呀!”

我一把抱住她,哭着说:

“妈妈呀,你怎么才来啊?”

一下子却哭醒了,两颗泪珠还在脸上挂着呢。

第二楽章 母親

母の(ワン) (チン)(チン)は、1932年に江蘇省江陰県の黄土鎮に生まれ、1956年に常州市で病気のため没する。家族には父母(いずれも亡くなった)のほかに、二人の姉がいる。

解放を迎えて間もない頃、工場のオーナーは共産党の政策について不信があったため相次いで工場を閉鎖した。父もそのせいで失業者となった。家庭の負担を少しでも軽減するために、叔母は知人に頼って上海にある個人のクリニックで看護士になった。政府は人民の衣食問題を解決するため、失業労働者の登録を開始した。就職のチャンスがあれば、すぐに失業労働者に斡旋していた。父は紡織業界から失業したので、その時の紡織労働組合で失業者として登録した。

登録した以上は自然に登記所まで足を運ぶが、ある日、登記所の入り口に入った、正面から一人がこっちへやって来た。目が合うと二人ともびっくり。

「おや!これは柱子(ジゥズ)ではないか?」

「あっ!鑫鑫(シンシン)だ!何年ぶりかな。しかしどうして今日はここに?」

「そうだな。大成工場が閉鎖してからはずっと君と会っていないな。僕もご覧のとおり失業中。ここに登録したんやでちょっと様子見に来たもんや。しかしどうして君もここに?」

「私今、紡織労働組合の組織部で部長をやっている。もし今のところ仕事がなかったら、ここで失業労働者の仕事斡旋をやってくれないかな?」

(ヤン) 国柱(グォジゥ)という方だ。もともと大成一廠の労働者で、父とは数年間同じ職場で働いた仲間で、親友だった。大成一廠が閉鎖して以来、みんなばらばらになった。今日偶然会って、当然うれしいのだ。こうして、父は一時期紡織労働組合で働くようになった。その間、父は多くの失業労働者を各紡織工場に正社員として紹介した。

縁はいつも不思議なもので、もしこの楊 国柱に会っていなかったら、父は紡織労働組合で働き、また私の母に出会うこともできそうになかったと思う。まるでことわざのように「一筋の糸は千里の縁を結ぶ」というところだ。

ある日、姉妹の二人が登記所にやって来た。お姉さんの方がはつらつで前を歩いて、妹ははにかむように後ろについていた。父のデスクの前に歩いてきて、お姉さんは言った。

「同志、私達は失業労働者で、登録に来たわ。」

「はい、お掛け下さい。」父は礼儀正しく応対した。「それでは先にこの書類を書いて下さい。」

「え?書類に書くの?でも、私達は字が書けないだもん。どうしたらいいの?」

「それでは私が書いてあげましょ。お名前は?」

「私は(シン) (ジン)()で、妹は、(ワン) (チン)(チン)というの。」

「あなた達は実の姉妹じゃないの?」

「はい。私達は異父姉妹です。」

父はお姉さんに寄り添って坐っている妹にちらと見た。彼女は背が高くなく、丸い顔には、はにかみで真っ赤になっていた。二本のおさげが結ってあって、中国式の綿入れの上着を身につけていて、純真な表情は、非常に可愛いい。父はお姉さんに聞いた。

「おいくつ?」

23です」。

「妹さんの方は?」父は妹さんに聞いた。

「私は二十です。」妹さんが答えると、さらに顔が紅潮した。

父はこの子が本当に世間を知らない娘だなと思いながら、しかし可愛いい。思わずにっこりした。なんとこの頬笑みは、妹さんにとても良い印象を与えた。彼女はこのお兄さんは体がたくましい上に、とても親切で、このような人がいたらなんと心強いことだろう。それにひどい目に逢わなくてもすむと考えた。

父は彼女たちにほかの事も聞いて、代わりに書類に作成した。書き終えると、父は言った。「これで大丈夫です。紡績工場の求人があればすぐお知らせします。」

幾日か過ぎて、ちょうど志遠布地工場から(もとは大通布地工場)求人情報があって、父も彼女たちの家を通って出勤しているから、この日は彼女たちの家に寄ってみた。玄関に入ると、妹さん一人が留守番をしている。妹さんはふと頭をあげて見たら、親しい人にあったようにはにかみながら、「兄さん、よくいらっしゃいました。姉は街へ行ったわ。おかけください。家は散らかしていて、ごめんね。」と礼儀正しく挨拶した。父は、「すぐ仕事に行きますから。実はお知らせに来たんです。ただ今、志遠布地工場は求人がきて、お姉さんに登記所にきてほしいです。紹介状を書きますから、もうじき出勤していいよ」と言った。

「ほんと?本当ですか?こんなに早く出勤できて、うれしいわ。お兄さんありがとう。」感激なのか、はにかみなのか、顔が紅潮した妹さんの少女の純真さに父は思わず胸を打たれた。

父は別れを告げたら、妹さんは丁寧に玄関まで父を見送った。そして妹は、「兄さん、これからも遊びに来てね。家は他人いません。私と姉のほか、常州には親戚もいません。お時間があったらどうぞ寄って下さいね。」と言った。父は「はい。」と答えて、仕事に行った。事務室に入って椅子に腰を下ろしたとたん、お姉さんのほうはやってきたので、父は紹介状を書き、パンと、紡績組合失業労働者紹介処の判子を押して言った。「さあー、この紹介状をもって志遠布地工場に行ってください。」

それ以来、姉妹二人は何か食べ物を作るといつも父のところに持ってくるようになり、父も仕事が終わったら姉妹の家に寄ったりするようになった。さらにその後は、食べものは妹さんが送ってくるようになり、父が寄ったときにお姉さんは何かの口実でその場からいなくなったりした。そうして二人は段々と親しくなり、双方の親も異議がなく、一年ほど恋愛の末ついに汪家の妹さんが私の母親になったのだ。その記念すべき佳日は1953年1月2日で、金曜日だった。

結婚後、父は晴れ晴れと毎日を過ごしていたが、いつまでも失業労働者登記所の仕事をやるより、工場で働きたいと思ったところ、ちょうど大成一廠は再開業することになり、労働者の募集が始まり、父は自分のために紹介状を書いて、大成一廠に戻って、機械修理の技工となった。そして生活も次第に改善された。明るい性格の父はある「会」(ある種の経済的に助け合う方式)をつくって、新しい自転車を一台購入した。ぴかぴか光る、摩擦発電のライト付きで、目立っていた。通勤する時、たくましい父はいつも新しい自転車に乗って、後部に新妻を乗せながら町を行き、人々から羨ましがられていた。

若い頃の父は音楽がとても好きで、アコーデオン、ハーモニカができる一方、バリトンとしてもなかなか評判だった。それから後についにアコーデオンまで購入し、よく色々なイベントで演奏したりして、会社ではどうやらスターのような存在だった。大成一廠(その後常州市国綿一廠に改名)の年配労働者に(チョウ) (ジュン)(シン)鑫鑫そして渾名(チョウ)(ニュ)と尋ねると、知らない人はいないぐらいだった。母は父のことを誇りに思い、実家の黄土鎮に行くときや姉さんの青果巷に行くときも必ず父と一緒だった。母にとっては父のたくましい腕はか弱い母の一番頼もしい、安心できる拠所のようで、二人はいつまでも一緒にいたい鴛鴦のようだった。

195311月に、懐妊して七ヶ月半になった母の身には早産の兆しが現れてきた。これは初めてのことで父はとても慌てた。

病院に行った時は、母はすでに痙攣がおきていた。お医者の診断では「産前痙攣」で、命に係わる非常に危険な状況だと言われた。数時間の緊急手術を施して、母親は救われたが、赤ちゃんは駄目だった。こうして私の兄は人間の世間に「苦難」を蒙りたくないため、日差しが差し掛かろうとした時に出陣間際に脱走したようなものだっただろう。この出産の失敗によって両親は心身とも大きな苦痛を味わい、長い間癒えなかった。

しかし、今回の入院はそれだけではなかった。医者は緊急手術の際に、母には酷い腎盂炎をわずらっていることがわかったのだ。そして妊娠は腎臓病患者の一番忌々しいことだと言われた。医者は山盛りの腎臓炎の薬を処方してさらに、以下の三点を必ず守るようにと念を押された。

一、 積極的に治療し塩食品を使うこと。

二、 疲れてはいけない。風邪を予防すること。

三、 くれぐれも妊娠してはいけないこと。

上記の一と二はともかく、問題は三番目で、板ばさみの難題だった。なぜなら、その一、父は趙家の一人っ子で、その妻は子どもができないと後継ぎが絶たれることになる。古人曰く、「親不孝三つある内、跡継ぎがないのは一番だ」これでは祖母にも言い訳を通すことができない。その二は、母には三人の姉妹がいて、姉さんたちは息子が何人もいるので、自分だけ子どもができないことは姉さんに合わす顔がないのだ。その三は、母は大の子どもが好きで、普段、隣人の子どももかわいくてしようがないぐらいだから、ずっとわが子が欲しかったのだ。医者のこの三番目の条件は母にとってどれだけ精神的な打撃になったかは想像できる。

しかし、角度を変えて考えると、子供を生むために命を捨てることもないだろう。とりあえず治療に専念したほうがよい。そのため、母は長いこと病欠をもらい、家で休養することにした。家事も父と祖母が全部やってくれた。数ヶ月過ぎて、母の健康は大分よくなり、そして肌が白くふくよかになってますます可愛くなった。

母が体の回復とともに、自然にまた子供を生むことを考えるようになった。母は医者のご機嫌のよいときに聞いてみた。「張先生、先生から見て今の私、子供ができるのかしら。本当に子供がほしいの。」医者は母の話に眉を顰めていった。「だめだ。命取りになるぞ。知っているかい、あなたの腎臓は自分自身の負担でいっぱいなんだよ。妊娠すると、二人分の負担になるのだから、万が一腎臓機能が落ちたら、大人も子供もだめになるぞ。」

幾日すると、母はまた医者に行って粘る。「先生、私は最近すごく元気なの。病気はもう大丈夫でしょう?正直にいうと私はもう妊娠したの。どうか助けてください。お願いします。」それでも医者はやはり同意せず、母に人工流産を勧めていた。母は家に帰って父と相談すると、二人ともこの子がほしいと腹を決めた。幾日してから、母はまたまた医者に相談に行った。そうするうちに医者も曲げて苦笑いをして言った。「しようがないな。そこまで子供が好きだったら、やってみましょ。しかし言っとくが、危険があるので、よく考えてください。」

母は言った。「張先生、私、もう半年間も考えましたわ。たとえ私が死んでも息子を残すことができればそれで満足するわ。」

「わかった。しかし、必ず定期検診に来てください。問題があったら妊娠中止だよ。あと、懐妊期間中は漢方薬で治療すること。西洋の薬はできるだけ控えてほしい。」

「先生、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母は感激して先生にお礼の言葉を言って病院を出た。嬉しいあまり足どりが軽やかになり、心が弾んで自分がまだ患者であることも忘れていた。

父はあっちこっちへ人に頼んで、評判の良い漢方医を見つけてきては母を診てもらって処方をしてもらった。それから母はまるで漢方薬の甕に落ちたように、漢方薬の匂いを嗅ぐだけで眉を顰めてしまうぐらいになったが、母はお母さんになるために辛抱強く漢方薬を飲んでいた。こうしてお医者さんの丹念な治療と、父と祖母の全力を尽くした世話の甲斐があって、母は懐妊期間中まあまあ元気だった。ただ体質の関係で、胎児は小さいほうだった。小柄とはいえ、私が母のお腹の中で結構、腕白だったらしい。鳥のスープが飲めて喜んでいたり、苦い漢方薬を飲んで暴れたりして、とにかく母のお腹で打ったり蹴ったりでいたらしい。しかしそれで母に怒られることもなく、母は却ってうれしそうに父にお腹に触ってもらって言う。「ほら、触ってごらん。息子がまた蹴ったよ。」半年あまり母はずっと母性愛の幸せに浸していた。

光陰矢のごとく、カレンダーはもう195412月9日になっていた。母のカルテには妊娠30週目(約7ヶ月半)と書かかれていた。この年の冬は常州の歴史上最も寒い冬だった。気温は零下13度まで下がった。周知のように、暖房設備のない南方の家では、魔法瓶の中のお湯を除いたら、水はすべて硬く凍っていたのだ。その上湿気が多いため、掛け布団の中は冷え冷えで、「湯たんぽ」(銅製で湯を入れ寝床に入れて温める道具)で布団を温めてやっと布団に入れる。

その日父は「中班」出勤(出勤3交替制のうちのなか番。早班は早番。晩班は遅番。)で、仕事が終え、シャワーを浴びて家に帰ったらもう深夜の一時過ぎだった。あの時の玄関の鍵は今のような「司不令」(スプリングロック、ばね錠)の錠ではなく、普通は出かける時に外側に南京錠を掛け、在宅中は内側から閂をかける。自宅に帰った父は家の玄関をたたくと、母はぼんやりと起き上がって上着一枚で扉を開けに行ったところ、寒さで思わず身震いをしたら、お腹のほうからパチと音がしてたちまち羊水は太ももに沿って流れてきた。母はびっくりして目が覚め、怖くて叫びだした。父は何が何だか分からず、もしかして身震いで膀胱が破られたのではないかと思い込んで、慌てて妻に「たいへんだ。はやく、はやく、速く病院へ」と連呼しながら、急いで服をもってきて母に着せて、彼女を自転車の後ろに乗せて、飛ぶように病院へと向かった。常州市第一人民病院に着いてすぐ検診してもらったら、医者は父に言った。「大丈夫だ。彼女はすでに破水していたので、もうすぐ生まれるぞ。彼女はこのまま入院してほしい。ご主人はとりあえず帰って明日また来てください。」そのまま母を台車に載せて産室に入った。

父はもうすっかり目が覚めて、心中では心配や興奮、幸せ、期待など、いろんな気持が混ざって我を忘れていた。どのみち産室の中に入ることができないから、早く家に帰って産婦の必要品の支度をと父は考えた。

家に帰って、父はとくに用意してあったベビー服を探し出し、そして、入院用の洗面器や魔法瓶、タオル、トイレットペーパーなどを用意して、また棗と黒砂糖で煮込んだ棗スープも拵えてから保温して次の朝早く病院へ急いだ。

病院に着くとそのまま産婦人科に向かった。入り口の壁には黒板があって、その日に生まれた赤ちゃんの母親の名前、赤ちゃんの性別および出産時刻が書いてあった。その中から歴然とこんな文字が書いてあった。

汪 琴琴     男の子   10445分生まれ

これは私に関する最初の文字記載だった。

父はとても喜んでいて、母の顔を見るとすぐに尋ねた。

「今の気分はどう?」

「うん。大丈夫よ。」

「赤ちゃんは元気?また息子だね。」

「息子だけど。でもね、とても小さかったの。泣くことさえできないもん。医者が2本の足を逆さまに提げて、その医者がお尻に二回叩いて、やっと泣き出したわ。泣き声も猫のように小さかったわ。」母はとても心配そうに言っていた。

父は持ってきたものをきちんと置いて、母に少し棗のスープを飲ませてから、先生のところへ行った。先生は、「この子は早産低出生体重児で、妊娠期間がやっと30週目で、体重が2000グラムたらずだった。今は新生児集中治療室に居て、まだ危険期監視中だ」と言われ、父は思わず魂がぬけたように震えた声で医者に哀願した。「先生、この子はお母さんが命をかけて妊娠したもので必ず助けてくださ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先生は、「それは当然なことで、我々は最善を尽くしますから、これはわれわれ医者の責務でもあり、ご安心ください。」と父を慰めていた。

父は何度もお礼を言って先生の部屋を出てきて、母のベッドのそばにやって来た。母は不安そうに聞いた。

「先生はどういうふうに言ったの?赤ちゃんは大丈夫なの。」

「大丈夫だよ、安心しなさい。赤ちゃんは小さいから今はまだ保育器にいるけど。」と父は答えた。

「ごめん、私の体のせいだ。ずっと薬を飲んでいたので赤ちゃんが。この子は小さいけど、福あり幸ありと願っているわ。将来、趙家の血を繋いでくれれば、死んでも悔いが残らないわ。」そう言いながら母は涙がぽろりと流れた。

「ほらほら、また弱気なことを言っちゃって。大丈夫だから考えすぎないで。私たちの子は将来必ず出世するよ。息子の成長を楽しみに待っていなさいよ。」父はハンカチを出して母の涙を拭きながら言った。

「すみません。ちょっと弱気になったけど、もう大丈夫よ。もう帰って寝なさいよ、午後からなか番でしょ?」

「じゃ、帰る。よく休んで。明日の朝また来る。」

ここ数日間は、母が母乳を瓶に絞って看護士がもってきて保育器にいる私に飲ませたらしい。私の強い生命力が勝って、5日間後はついに危険期が過ぎた。さらに2日後に、先生から母子とも退院の許可が下りた。しかし、父はまだ不安で、先生にもう一ヶ月間ぐらい私を保育器に居てほしいと相談したところ、先生はにっこりして言った。「お子さんは今もう危険がありませんから、大丈夫よ。でもずっと保育器に置くと子供の抵抗力が落ちて却って発育によくないよ。退院した後、気をつけていれば大丈夫だ。」

退院の日に、父と祖母は風呂敷2つ用意して迎えに来てくれた。看護士が私を抱いて新生児室から出た時、母は嬉しそうに迎えにきて、おくるみの私を抱っこして「はい、はい、ママよ。」と言いながら、私の顔に口づけした。

 「わあ─」と、なぜか私は急に泣き出した。父が見てすぐに母から私を抱き上げて、「いい子だ、いい子だ、泣かないよ。パパよ。」と私をあやしたら、私はすぐに泣きやんだらしい。それを見た母は思わず不機嫌になり、「この子ったら、ママの抱っこがいやなの。お母さんはどれだけあなたがかわいいと思っているかわかる?」と言って、祖母の手を携えて、病院を出た。

家に帰ると、近所の人達は琴琴が男の子を生んだと知り、皆見物に来た。しかし、彼らが見たのは黒くて小さくまるでしわよせたちっちゃい爺ちゃんみたいな赤ん坊だった時、ほとんどは頭を横に振って言った。「この子は育つかな?もしこの子も育つならどんな子でも育つよ。」

「どんな顔をしていても息子に違いない。俗にいう禿でも自分の子がいい。私はこの子が可愛いよ。この子を立派に育ててみせるよ。」父は隣人に言い返した。

そういえば不思議なことだが、赤ちゃんの時は、ずっと母の抱っこを嫌がっていたらしい。おっぱいを飲む以外に、母が抱っこすると泣きだすらしい。これは私の親不孝だった。母は命がけで私を育ててくれたのに、私はなんと恩知らずのやつだったか。母にどれだけ悲しませたものか。そのため、私は大きくなってからも長い間ずっと母に申し訳ないと思っていた。しかし、この大きな遺憾の償いをするチャンスも得られなかった。(著者は後に二胡名曲「郷音」を作曲し、お母さんへの思いを表現しています。訳注)

それから、一家は超忙しくなった。皆は趙家唯一のこの後継ぎのため振り回されていたらしい。一番面倒なのは赤ちゃんの入浴だった。当時は暖房設備などないし、また極度に寒い。母は頭から掛け布団を被って、一つ小さな空間を造り、それから布団を「湯たんぽ」で暖めて、さらに百ワットの電灯を中に入れて温かくする。それから赤ちゃんの私を中に入れてゆっくりと着物を脱ぎ、父は外から何回も熱いタオルを母に渡して、母がゆっくりと拭いてくれた。ところで拭いている間、気持ち良くなってきたかしら、私は元気におしっこを母の顔面にかけだした。母は慌ててタオルで顔を拭き、「この子ったら!これが親への恩返しか」と母は𠮟ると、父は「息子はどうしたの。」と慌てて尋ねた。

「おしっこしたよ。ほら、顔中にかけられたよ。」と母は答えると、

父は「そうか。まあまあ、男の子の小便は強壮剤のようなものだよ。」と冗談を言うと、

母は、「じゃ、今度おしっこしたら飲ませてあげようか。」と笑って言った。

そうこうしているうちに、あっという間に生後満一か月になった。両親と祖母の念入った世話のおかげで、そして母の母乳もよく出たので、私は丸々と太って、とても可愛かったらしい。隣近所の人達からも口をそろえて、「あんなに小さかった子がこんなによく育ったね。」と感心して言っていた。両親も非常に満足して、自分たちの子育てにも随分自信がついたようだ。すべてうまくいくはずだった。一家の幸せがこれからだというところ、運命はいつも人々の思う通りに行かないものだ。

1955年の春夏の季節の変わり目に、母は突然腎臓病発作に見舞われた。母は体中むくんでいて、手足に力が入らず、尿蛋白は四つのプラス記号に達した。父は慌てて母を病院に連れて行き、医者は母の病状を診察し、厳しい表情だった。医者はその場で入院するようにと指示書を書いた。

母は入院後も病状に好転の兆しがあらわれていなかった。だた、母自身は自分の病気に対しまるで気にしていなかった。それより寂しいのは息子に会えないことだった。私は生後体が弱いため、父は病院で院内感染でもしたらと心配で、入院中の母の病床にあまり連れていなかった。父が病院に見舞いに来る度に母はいつも、「息子は元気?」と聞いていたらしい。

「元気だよ。安心して治療してね。」と父はいつもこのように母を慰めていた。

「そう。息子はまだ言葉ができないの?お母さんと一言でも呼んでくれればあの世に行っても安心するわ。」母は話しながら涙をこぼしていた。

「ほら、また縁起でもない話ばかりしゃべって。早く良くなって、まだまだこれから息子の孝行が楽しみだからな。」

 「そうなるといいわ。」

私が毎月一回は父と母を見舞いにいった。そして母と会うごとに、母は私の成長を見て喜んでいた。そんな日は母もいつもより元気だった。

「あら、もうこんなに大きくなったわね。」

「ほら、見て見て。息子は乳歯ができたよ。」

「わあ、今日息子はずっと私に向って笑っているよ。」

しかし母の病状は日に日に悪くなり、最後に父と母に会いに行った時、母はもう起きることさえできなかった。意識朦朧の状態が続いていた。父は私を抱いて母の枕元に近づいて言った。

「琴琴、(ジュン)ちゃん(私の幼名、父は君行で、私が自然に君ちゃんと呼ばれた。)はお前を見舞いにきたよ。」

母は言葉を話す力さえなかった。ただ私のほうを見て、軽くうなずいた。

父はまた私に言った。「君ちゃん、ママと呼んで、マーマ、さあ。」

「マーマ」

私ははじめてこのうえない崇高な言葉を口にできた。

母の目から涙がぽろぽろと出てきて、口もとが動いたが、やはり声にならなかった。

「もう一回呼んで、マーマ」父はさらに私を催促した。

「マーマ、マーマ。」

赤ちゃんの小さい声だったが、母にとっては雷のとどろきのように聞こえて、心に響いたかもしれなかった。もし母に少しでも力さえ残っていればきっと私を抱っこして口づけしてくれたに違いなかった。しかし、母にはそんな力さえなかったのだ。母はうなずきながら、涙が顔中に溢れた。口を開けようとしたが、やはり声が出なかった。多分強く刺激されて母はしばらくすると目がゆっくりと閉じて、昏睡に陥った。

「マーマ、マーマ。」私はずっと呼んでいたらしい。まるで一生涯に呼ぶ「ママ」を一気に呼びたいようだった。父は涙ぐんで、私を抱いて病室を出た。しかし、この見舞いは私と母の永別になったとは知る由もなかった。

1956217日、旧暦正月六日に、私の親愛なる母は慌ただしく25年間の人生の道を歩み終えて、私たちから去っていった。彼女は偉大な母親で、自分の生命をかけて私を生んだ。私が思うに、もし彼女は母親になる権力を放棄し、自分の体を大切にすれば、もっと長く生きられたはずだ。しかし、母は悔いのない人生を敢えて選んだのだ。何十年も生きられる命を削っても、「ママ」を呼んでくれる子供を産みたい。これが中国の女性の偉大さだ!母は成功したのだ。もう何も思いのこすことなく、微笑んで別の世界へ向かうことができた。しかし、尽きない悲しみや重々しい責任は父の肩に落ちたのだ。

「琴琴の荷物は?全部持っていくから。彼女のお金も。」外祖母の声だった。

「お母さん、琴琴は亡くなったばかりです。あなたは私のお母さんです。私達は分家もしていません。ベッドにはまだあなたのお孫さんが寝ています。人間としてこんなに冷たいことはないでしょう。ましてや琴琴はずっと病気のため休んでいましたからどこにお金があるのでしょうか。」父は外祖母をあんまりだと思っていた。

「私は孫かなんかどうでもいいわ。今日貰わないと明日は何も残らないから。」外祖母は言いながら、母の衣服、下着を含めて一枚も残らずに風呂敷に丸めて持って帰った。

このことはなんと母が死去した当日の夜十二時過ぎに起きた。

 その翌日の早朝6時まえ、外祖母はまたやってきた。家に入るなり、黙って私が寝ている布団の中から暖をとるための湯たんぽを取り出し、中の湯を捨ててそのまま持って帰った。父と祖母はもう驚いて何も言えなかった。その日の午後に納棺式が行われたとき、母の指に嵌めていた金の結婚指輪も外祖母に持っていかれたことに気づいた。親縁関係にもかかわらずそこまで薄情にされると、何を言えばよいかわからないのだ。

貧乏と愚昧は恰も無情のナイフのように親族間の絆を断ち切っていた。そして、冷酷な氷のように人間の良心を凍りついた。外祖母の薄情もまた、貧乏と愚昧によるものだった。

外祖母は文盲で、農村の貧しい家庭に生まれ育った。貧乏なため、両親は早くから彼女を嫁に出した。夫の家で少しましな生活ができるようにと願っていたが、違っていた。夫が怠け者の、ろくでなしだった。家の中は四面壁で上は空、何もなかった。最初の子供ができてまもなく夫が病死した。再婚した夫は畜殺業を営み、また二人の子供ができた。その末子はつまり私の母であった。しかし、親族情縁を断ち切ってしまうと、ますます貧乏になる理屈は残念ながら外祖母にはわからなかった。

母の納棺式の後に、父はまた翌日の葬儀について手配した。くたくたになって家に帰ってきた父は、精神的にも極度に落ち込んでいた。ベッドに横たわっていた父は眠りにつかず、どうして人生はこんなにも苦難に満ち、どうして運命はこんなにもでこぼこ道なのか、一層のこと、妻の後を追おう、と考えた。ふと、ベッドの横に寝入った祖母と赤ちゃんの私の顔を見て、いかん、まだやることがある。これでは……あれこれと一晩中思いを馳せて、ついに夜が明けてきた。

新しい一日がまたやってきた。その日はつまり、「イントロ」で述べたストーリが発生した日なのだ。

やがて私が六歳になり、その年の清明節に、母のお墓参りのために、父ははじめて私を江陰県黄土鎮へ連れて行った。黄土鎮は常州城から約十数キロ離れた町で、父は自転車で私を連れて行った。黄土鎮に着いたら、父は自転車をそこの河辺に止めた。川には橋がなかったので、渡し船で川を渡っていた。行く前に父は手紙で知らせておいたので、その日は義理のおじさんはわざわざ船を出して迎えに来てくれた。

幼いころからずっと常州市内で生活してきた私は、一度も農村に行ったことがない。田舎の風景に興味津津の私は、げらげらとはしゃいでいた。川を渡ると、義理のおじさんは私を肩車に乗せて、村の方に向って歩いた。途中におじさんから大きな水蜜桃を1個もらった。あっ、かわいい桃だ、見たことがない!赤い桃は子供の顔に似ていて、私はずっとそれを手にもって食べるのが勿体なかった。母の墓の前に着いたら、外祖母はもうとっくにそこで待っていた。外祖母は私に跪くようにさせ、それから竹かごの中からボール紙とすず箔を取り出し、火を点けて言った。

「琴琴よ、お前の息子がお墓参りに来たよ。お前の息子は子犬のように無病無災であるように守っておくれ。」

 私がこの時に何かお母さんにさしあげるものはないかと考えたら、あった!桃だ!私は母の墓の前に穴を掘って、その桃を入れて土を埋めて言った。

「お母さん、息子がお参りにきたよ。この桃を食べてね。」

お墓参りが終わって外祖母とおじさんの案内で私たちは外祖母の家に帰った。外祖母の家はほんとに貧しかった。二軒のぼろ家で、窓もまともなものはなく、板で固定したものもあれば、古い新聞紙でべた一面に貼ってあるものもあった。家の中はまだ電気がなく、暗くて湿っぽく、テーブルの上に黒く焼きついた灯油ランプがおいてあった。寝台といえば長い腰掛けの上に数枚の長い板を敷いたもので、布団はぼろぼろで汚い。壁には物を掛ける鉄かぎが数か所あって、豚の内臓がつるしてあった。壁の隅にある桶には豚の腸が水に浮かんでいた。外祖父は畜殺業で、人の豚を屠殺して生計を立てていた。私達が来ることを知って、もてなすためにわざわざ豚の内臓をとっておいた。

食事後、父はポケットから金を取り出して、一元札もあれば、五角札もあって、細かい二角札も入っていた。合わせて五元(当時では約500円相当)あって、こっそりと私の手に握らせて、外祖母にと意を示した。あの時の五元は、私たち半月分の食費に相当する大金であった。私は外祖母の前に寄って、五元のお金を渡してこう言った。

「おばあさん、これ、お菓子を買ってください。」

外祖母は驚いて、何か言おうとしたが、言葉にならなかった。外祖母は私を抱きしめて、涙がぽろりと私の顔に流れた……

その晩、夢を見た。夢の中で三十代ぐらいの女性が歩いてきて私を抱こうとした。私は聞いた。

「あなたは誰ですか?」

彼女は言った。

「ママよ、お前のお母さんだよ」

私は彼女の胸に飛び込んで、泣きながら言った。

「お母さん、どうして今まで会いに来てくれなかったの?」

はっと目が覚めたら、涙がまだ顔に掛かっていた。